2007年6月17日,拨通了家里的电话,向妈妈问起爸爸的情况——其实3小时前才从家里出来。言不达意的说了一大通,下了若干次决心,表达出来的仅仅是:“妈,没事了。”“好,那挂了。”“等一下……妈妈”,但听筒里已经响起了忙音,“妈妈、爸爸,我爱你们”,对着已经释放的信道,轻轻说出了没能传送的话。这天是父亲节。
2007年我们又是冠军,像等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的第四次。03年击败纽泽西拿到第二次冠军的6月15日,正是那年的父亲节。自己深信媒体会大肆渲染:
Tim Duncan将把这座金杯献给前一年故去的William Duncan,就像Michael在96年对James Jordan 所做的纪念。结果,似乎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一点。噱头终归还是有的,他们对另一位父亲——David的圆满引退大做文章。自嘲而骄傲的笑笑:果然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他的感受。结果这一季终究还是免不了将冠军作为父亲节的礼物,只不过,把这次的祝福一并送于William Duncan和自己的老爹。
2007年的四月,都过着这样的生活:晚上在医院白天在公司,或者有时候,白天在医院晚上在公司。最困难的时候,我在病床边亲手按着他的肩膀,并亲眼看着医生连续失败到几乎放弃。那一刻,我不停抽搐的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: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马刺神或者别的什么神明存在,求求你,换我来承受吧,用什么代价都可以。
但马刺只是职业球队,他们几乎救不了自己。二月的传统客场之旅不但没有传统的取得连胜,反而几乎以连败收尾。父亲也因此而不能复健成功,他活在了自己的臆想和呓语世界里。
我知道又有人会开始动摇,会置疑、厌倦乃至抛弃,庆幸的是,那个人不是我。01,02年是我前半生最宝贵的记忆,如果我能活过50的话,虽然他们把我改造成极度悲观和盲目乐观混合的怪物,但我于绝望边缘时,便只有靠这两者厮杀之后的胜者活下去,无论悲观还是乐观,都足以致人于生地。于是我笑着送走那些撑不下去的马刺球迷,我知道他们在情势好转时又会回来;当然也许他们再也不会回来,那说明球队持续滑坡,不打紧,自己便又增添了活下去的勇气。于是带着黑眼圈微笑着继续来回于两点之间。
但有时并不总是笑,照样也会有不能被人碰触地方。例如说我们肮脏。一直坚信,菲利亚杀死青猫不是因为美好的幻灭,而是因为美好的被玷污。对于Horry事件自是十二分的失望,不过不是对Horry,而是对自称只喜欢“纯洁马刺”的球迷。我并非第一天认识
Robert Horry,正因为了解他的性格,我才敢说他不是肮脏、不是奸猾,才敢和你们丫的死磕。以往球队落后的时候虽然韧性很足,但总是爆发欠奉,往往只能咬比分而不能咬死对手。06-07季是我第一遭看到如此有斗志的马刺,居然有人说情愿还复干净的马刺也不要这样的球队夺冠。只能说我们固有的形象便是善良到有些软弱。这种不容侵犯的情绪一直延伸到了次一轮,第四场海扁Jazz的时候——垃圾时间看到Millsap无精打采的坐在板凳上,突然就有捉住他大吼的冲动:“CAO 常规赛的时候你不是很屌么!”其实我并非对Sloan教练的球队抱有恶意,我也不是火箭球迷,只是因为今年发生了太多事,郁积了太多的愤懑,借某位再也不看“肮脏马刺”的大爷的原话:希望我说脏话的时候,孩子们已经睡着了。
如果上天慷慨给我一个赦免自己的机会,我会对Terry Porter和Nick Van Exel说声我们对不起你,然后继续诅咒Samaki Walker到死。
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,就算到了夺冠以后,脾气依旧很糟(似乎应该是本来脾气就很差)。就因为那和火箭的倒霉交易,几周前在群里和人聊到吵架,为了维护似乎不值得的Peter Holt。那可是交易Rose的恶人之一啊。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,心境已然发生了转变:希望球队挖来超级球星—>默默接受引进的任何球员—>一直到喜欢队内的每一人。大概是03年夏天追逐Pj Brown失败,替代搞来Rasho开始。就是喜欢从Duncan到Sean Marks的任一人,甚至会不自觉的维护Holt,似乎这是自己的球队,那交易便是自己拍板的决定。而且因为看多了负面报道便觉得Butler不似自己的球员,Scola那就根本不算进过马刺队。同一件事物投影到每人心镜里,意义自然各不相同。以我的原话来说:同样以马刺为支撑力量,有人靠Duncan便可,有人靠夺冠生存,而Holt便是靠省钱活下去。因此有的人才会每次强调,即便球队失去战力也不会放弃,因为他只是因为有这球队存在就能继续下去。
虽然拌嘴的时候孩子们应该都已经睡下了,但还是私底下向对方道了歉。
有很多天生爱幻想的人士能“看”出Parker与Duncan不合,或又推断出Parker亲Duncan反Ginobili。这算是对Duncan的爱,还是对球队的另一种侮辱?常常天真的想,就算是宇宙著名的Horry球迷MistiLynn也会乐意偶像转来马刺吧,相较之前生存于喧嚣浮躁和争权夺利的夹缝中,现在的静谧和气算是中年父亲的养老天堂了吧。
说到MistiLynn大大,虽然Melo一直指摘TA做的Rose视频不怎么样,但听着“Every Rose has its thorn”的BGM,沉浸于歌词和现实的完美配合,我却几乎每次都要落下泪来。
Every rose has its thorn
Just like every night has its dawn
Just like every cowboy sings his sad, sad song
玫瑰与刺本来是天生一体的,重新成为牛仔,应该只是像黎明问候黑夜这般自然吧。我唯有这一种解释。
04年在被惨绝人寰的0.4秒震惊之前,我已经被震撼了两次,第一是Duncan扔进不可能完成的进球,其二便是稍后摄像Take到的Popvich的表情:就是没有表情——似乎他是瞬间落后那一队的总教练。同样不知道为什么,便单因这表情,自己已永世不能离弃这球队。上季1月 Finley 3分绝杀湖人的同时,暗自祈祷让我看到Pop的表情,果然,又没有令我失望。
对我而言,这永远是
Tim Duncan、Gregg Popovich和
Malik Rose的球队,他们加起来就是全部的强大、纪律和永不言弃。无论今后发生什么外观上的变化,甚至真理也开始表现出相对性,只有这一点不会变。但我无法排斥新的领袖出现,我会因Duncan而爱上他们,曾经我诅咒过马刺的外线球员无数次,但今天我只希望拿到Final MVP的Parker能好好的继续帮助Duncan走完不多的职业路程。
因为在不远的将来,我无法像Domi那样和场边西服翩翩的Sean Elliott打招呼,更不可能像MistiLynn可以看“今晚Leaky对LA Lakers”的比赛,我知道他一旦离开就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。而我不能只靠记忆活下去,就算是沉沦,也会有悲痛的力量吧。所以唯一的选择便是继续走下去。
妈妈曾经低低告诉我,怕他们拖累了我,我靠在门框上,心不在焉的听着,眼睛盯着窗外的那只小鸟。妈妈一定不知道,那一刻我的心里有前所未有的强烈:我一定不能变成鸟,我不能像Jenny那样飞走,我要和你们一起走下去。
在沉重的现实面前,精神力量常常退让为止痛用的吗啡,剂量过大容易上瘾且无实际疗效。所以你一定要更加勇敢,要有勇气回到梦起步的地方。
少年时看JoJo,毫不犹豫的看齐乔斯达家族以捍卫人类的尊严为荣;成年以后被现实冲刷,浊流中会怀疑真相是不是像Brando Dio那样,不管任何形式,只要存在本身便是尊严;但当想起我的球队,才明白了真正的抗争,是像吉良吉影那样,以任何身份有尊严的活着。
这个时候,如果恰好站在夜幕重重的旷地中间,居然可以真切的感到以太的存在。